隐藏的父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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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董乡文学》杂志选稿平台第期

隐藏的父爱

作者:陈子广

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,据说六月十六是父亲节。自古歌颂母亲的多,母亲河啊!母亲的乳汁啊!说有母亲节不觉奇怪,却迟迟没听人说过有父亲节。后天便是所谓的父亲节了,想借此机会说一说我的父亲。

我的父亲是个矛盾体,两面性格在我父亲身上表现的尤为突出,尽管这样说在外人听来似乎有点对长辈不敬的味道。

从记事到懂事的几年里,我是排斥甚至讨厌这个男人的。我的小脑瓜里总在想:怎么会冒出这么个人来?那里来的?多少天不见他,见到时,他也是十有八九在发脾气,引得母亲流泪。并且有他在的每一顿饭,母亲把不多的面食,及其这一类好吃的东西除了先给奶奶外,剩下的总要摆放在他的面前。虽然,每次都是他再一份份地分给我们,最后吃不到什么,我仍然觉得他碍眼。

因为和奶奶处的时候长,有关父亲早些年的事情,大部分也是听奶奶讲的。

说起挨饿,不是只有年轻人,五十岁以下的人也会摇头,他们都没有经历过。说是棒子瓤、榆树皮、地瓜蔓、苲草也能吃,更让年轻人感觉是天方夜谭,痴人说梦了。我们老一辈人却都经历过,六七十年代,几乎每家每户过完年便开始度饥荒,常常是一半野菜,一半棒子面或是地瓜面和在一起蒸熟,这就是所谓的菜饽饽,靠它度日,有时还要更差些。你要说了,现在菜饽饽可是求之不得的好东西,我说那是你嘴巴嚼着肉,摸着油肠肥肚说得轻巧话。当年皮包骨头,常年不沾油水,再吃这些又苦又涩的菜饽饽,你立马不那么想了。

靠山吃山,靠水吃水,说起三年困难时期,麻大湖里的蒲根、芦根、提溜环、菱角、荸荠等救了这一方百姓,我们一遛边河沿没饿死人。听奶奶说,她有个妹妹,她家在我的老家往西北约二十里的一个村子,树皮树叶吃光之后,再没了可吃的东西,饿得不行了,就吃黄土,结果拉不下屎来,活活地憋死了。

那时我父亲三十来岁,正当壮年,用小推车推着湖里出产的苇草,或者苇箔去南山(现在博山莱芜一带)换地瓜干,一次要推二十个又粗又重的苇箔。我二姑夫最佩服我父亲,他说那么重的车子他拾都难(“拾”指用双手抓着小推车两个把挺身抬起),别说推着走了。就是那几年,家家户户把家里的老底,把所有的好东西都折腾光了。度饥荒前,谁家没有三块五块的银元,那家老太太头上不插着三根两根的金簪子、银首饰,爷爷辈的帽子上的翡翠,玛瑙之类的也不少,还有门窗上和箱盖上的锁锁篦子、钥匙都是青铜的,有的还有印花,后来都变卖了,换成吃的了。

“八九张嘴就靠你爹一个人,多亏了你爹能啊!要不然还能熬到现在。你们一个个像喂不饱的小燕,喂一口、吃一口,吃一口、拉一口,永没饱的时候。”

“你爹起早贪黑,我也是多少天见不到你爹的面,买斤点心,也都是让你娘天亮了给我,成年睡不上一个囫囵觉,俺孩才是那受苦受累的命哪!”提起走在了她前头的儿子,奶奶常常会自言自语。

别说,我父亲虽然习惯性地对母亲大吼大叫,但是对奶奶还算说得过去,至少脾气要软和很多,奶奶说的话他也听,对奶奶的孝心也能处处体现出来。奶奶知道父亲劳苦,在表面上、言语上,反而对父亲关心更多一些。

我奶奶六十九岁那年,肚子里突然长了一个东西,摸上去又硬又大,而且还不停地长。这可急坏了我的父亲,医院,那时可没有现在这么多的先进仪器,一照就知道是什么。只能凭借临床经验,凭着手感来判断,不是水瘤就是血瘤,也没有摸出具体是个什么。长在什么地方,更搞不清,反正是在肚子里。

医生说:“这么大年纪了,回家吧!吃点好东西就行了。”

医生坚决不给奶奶动手术。这咋办?让老母亲回家等死吗?不行!父亲硬是用手推车把奶奶推到了北镇,在当时的惠民地区青岛分院割出了一个十几斤重的水瘤。

想起后来父亲生病的那阵,我这个做儿子的,却是应应付付、含含糊糊,只是和父亲医院检查了一下,没查出毛病来就算了。但是父亲疼得厉害,始终感觉不对。到头来还是在我大姑地央求下,让大姑夫带着医院,诊断结果是胰腺癌晚期。一个月后,父亲便匆匆走了。

其实男人的爱都是埋在心里的,很少主动表现出来,更不会故意张扬。就像老家院里的那棵老梨树,没有所求,只会静静付出。父亲常常夜里二三点就要起床,多数时候,我母亲也会跟着起来,帮着父亲收拾出门要带的东西。唯有这时,休息过来,恢复了本性的父亲才会略带和气地对母亲说:“我自己能行,你就不要起来忙活了。”“昨晚几时睡的,又是十二点吧!不要总是熬夜熬得那么晚,哪是个头?以后要早一点睡。”父亲说这些话时,有时偷眼看一下母亲,但大多数时候是自说自话。我是起床撒尿时,偶尔注意到的。心想:这才是我真真正正的父亲!没有生活的压力,我父亲不会那么地暴躁。

父亲起床后,总是习惯地到奶奶睡觉的房门前听听,然后推车出门。

父亲常去的地方一个是北镇,一个是索镇,一北一南。去北镇的集市上贩来鱼,然后第二天到索镇的集市上卖。北镇就是现在的滨州市区,以前就是一个镇子,那里的人们不吃无鳞鱼,认为无鳞鱼属于蛇一类,像鲶鱼、黄鳝、泥鳅都没人吃,没人要。而到了索镇那一带,一下子变成上等的佳肴,无鳝不成宴,像孩子结婚,老人过生日这些大的场合,才能吃得到鳝鱼这样的高档菜。在麻大湖生活的湖滨人做得好,在马踏湖生活的鱼龙人做得也地道。因为湖里出产这类鱼,就地取材,伴上从湖里挖出来的蒲根,做出来的鳝丝汤是天下一绝。

你可以想象一下,滨州市区距离我老家九十里,当时没有柏油路,没有黄河大桥,骑着破旧的车子,带着一二百斤的东西,鱼要活,要一半鱼,一半水,养着才行,晃晃悠悠,还要爬黄河大坝,过摆渡,穿越一望无际的黄河河滩。是种什么样的滋味?回到家,能不累吗!

忘记说了,索镇这个地名好多人已经不知道了,其实就是现在的桓台县县城,距离我家六十五里,那时全是弯弯曲曲的乡村土路。农村集市间隔五天,也就是说,没有特殊情况,每五天就要如此循环一次。期间,还要赶四周的小集市。

父亲有生意头脑,也有用过了的时候。八十年代后期,年轻人思想开放,很多人买上了摩托车,比起自行车来,既快又省力,我父亲只有羡慕的份。以前靠得是勤快,早起一个小时,就早到一个小时,就能要到理想的货,即挑即选。现在不行了,老了,终究不是当年的老红军,两条腿追不过汽车去,脚踏的终究赶不上机动的。只能收来一些人家挑选剩下的,死的死,小的小,又不能不要,不要回来卖什么?

点上红颜色充当新鲜鱼卖,有一次,人家找上门来。

“老陈,你闻闻,都臭了,你还卖给我。庄里乡亲的,咋说你好呢!”

我父亲自知理亏,低头不语。结果也没舍得扔掉,放在咸菜缸里淹了几日,煎煎自家人吃了。有没有拉稀,闹肚子,忘记了,只记得香得很,算是少有的改善了一下全家的生活。

我父亲虽然平时语言不多,但坦诚实在,在做生意的过程中,结交了好多朋友。滨州小营卜家卜清尧老人,北乡北八里毛培桥老人,那时常常到我家来。当官的也不少,湾头安家政老人,还有一位老公社书记,也时常来我家做客。

父爱如山,母亲是涓涓细流,父亲是巍峨高山。长大懂事后,越来越感觉父亲的伟大啊,父亲成为我最佩服最敬重的人!不仅仅因为我身体里流着父亲的血,而有意夸张,过分赞美。村子里他们那一代的老年人,以及和我父亲接触过、打过交道的人提起我父亲来,没有不服气的,异口同声说:“那人有能力,那人有本事!”

我和我的父亲相差三十六岁,和母亲相差三十九岁,也算得上老生儿子。二十岁之前,我上我的学,他忙他的活,真正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,坐下来,聊聊天拉拉呱,更是少有。

我工作后,父亲有时赶完集,卖完货,来我的单位宿舍里坐坐,但很少留下来吃饭,怕我工资低,不够花,早晚赶回家。那时我也习以为常,拿这不当回事。后来奶奶提醒我说:“你都开始领工资了,不能总让你爹饿着回家啊!”

现在想来,恨不得抽自己耳刮子,就是这该死的“习惯”!习惯了被照顾,习惯了被长辈照顾,习惯了被父亲照顾,同时也习惯了对父亲的漠视,习惯了自己的无知、自私。总认为父亲怎么也不会靠到两三点还没吃午饭!怎么也不会不舍得花几块钱买点东西吃!怎么也不会饿着肚子骑车回家!

孩子结不了婚,成不了人,当父母的就闲不下来。打我一上班,父亲遇到熟人就说:“俺儿在城里上班了,给俺儿介绍个对象吧!”见人就说,见人就讲,像祥林嫂。

不出意料,我是七月份上的班,九月份家里就给订下了对象。现在想来不后悔,而且还要感谢我的老父亲,一是找的对象又高又俊,也很贤惠。更重要的是在我结婚前,父亲已经感觉到腹部隐隐作痛,他好像预感到了什么,在我结婚后不足一年,他就离开了。我是八九年五一结的婚,父亲是来年四月二十一走的。旅行结婚从泰安回来已是傍晚,父亲依旧蹲在单位的宿舍门外等着我们,看到我们平安回来,然后默默地骑车摸黑回家。儿子成了家,对父亲来说,就像是完成了一件很伟大、很自豪的事。真的是这样!我也为没有给老父亲留下太多的遗憾,而感到过分内疚。

后来,我爱人没少说这样的话。

“咱爹那时太粘人了。每次赶完集,卖完货,必来我的店里,来到我们门店里就不想走了,和这个说说,和那位拉拉,似乎有说不完的话。还常常给我买吃的东西,不好意思直接给我,每次都是先交给侯姨,再让侯姨转交给我。惹得门店里的同事们都来取笑我。”嘴上说,其实我媳妇内心高兴着呢!

“现在怎么样啊!理解了吧?他是怕他相中的好儿媳跑了,他老儿子打光棍啊!”我半玩笑半认真地说。

后来,听母亲说,让我的玩笑话给说中了,父亲当时还真的是那么想的。

记得我老家院里有棵老梨树,每年都要结百多个果子,不大不小,个个都像一百瓦的电灯泡,不生虫,不腐烂,刚下来青中透着黄,甘脆无渣,肉厚少核,放几日后,松软绵蜜,似浆似乳。去过我老家的人没有不知道的,没有不说好吃的。据说是我父亲在他小的时候,用田野里的笃栗子树苗嫁接而成的,活了近五十年,我父亲走了之后,它也枯死了。

忆父亲

每当忆起老父亲泪眼朦胧情难泯

供吃供住供上学累死累活累伤神

常年起早半夜还不舍多花一分钱

饥一顿来饱一顿最终疾病缠上身

可怜我的老父亲不到六十归了阴

从此暗自下决心一定善待老母亲

吃穿用度早想到免得老人多劳神

为求老娘心欢喜俯地效仿老莱子

出差归来先报到早省晚安忘不了

爹爹走了孝娘亲报答不完养育恩

图片由作者提供

作者简介

陈子广,网名:冰水蛙人,祖籍:锦秋办事处南陈家村,男,五十一,中共党员,自由职业者,喜欢阅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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母亲的眼泪

我的网名叫冰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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两栖人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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董乡文学纸刊主编:舒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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